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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木瓜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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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來。”孟桓將宋芷帶到後院的中央,這裏比較開闊。

“拿著。”

孟桓把槍交到宋芷的手上,宋芷楞楞地接過來了,才發現這槍不是一般的重。

“好重。”宋芷說。

宋芷說話的當兒,孟桓把沒受傷的右手放在宋芷肩上,順著他的骨頭捏了捏,捏得宋芷一邊躲,一邊癢得直想笑。

捏完了,孟桓說:“就你這根骨,練成我這樣,二十年不夠,得三十年。”

宋芷不服氣地“哼”了一聲:“就你那字,想寫成我這樣,也得練三十年。”

孟桓笑了一聲,拿過槍:“你從紮馬步開始吧,練基本功。”

“怎麽紮?”宋芷問。

“雙腳微微外開,距離與肩同寬,下蹲,重心下移,目視前方。”孟桓一邊說,一邊在旁邊做了個示範。

宋芷學著孟桓的模樣,按照孟桓說的要領一一去做。

“再下蹲!”孟桓手中長|槍一轉,槍尾在宋芷大腿上輕輕抽了一下。

宋芷下盤不穩,被抽得腳下一亂,大腿上還有些疼。

“站穩。”孟桓又說。

這時候的孟桓真是一點也不溫柔,宋芷暗暗吐槽。

“紮馬步,是絕大多數武學的基礎,可以調節精、氣、神,調節氣血,鍛煉意志。”孟桓一面調整著宋芷的姿勢,一面解釋,“紮馬步,要蹲得深、平、穩,像你這樣……”

孟桓看了看宋芷蹲了一會兒就發起顫來的腿:“是絕對不行的。”

“你別看它姿勢簡單,但可以練習喉、胸、腎等器官,訓練腹部和腿部的肌肉。”

孟桓說到這裏,看了宋芷一眼,卻發現這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。

“看什麽?目視前方!”

孟桓像個嚴師,諄諄教導:“凝神靜氣,心平氣和,不可胡思亂想。心不靜,這馬步便紮得沒有意義。”

宋芷“哦”了一聲,乖乖把目光轉回來,看著眼前的虛空。

孟桓看了看日頭,初秋的時節暑氣沒完全退下去,午時依舊是會熱的,但現在時辰尚早,清晨還比較涼爽。

“你先蹲一盞茶的時間,時間到了我叫你。”

“一盞茶?”宋芷擡起頭看他,他覺得自己現在半盞茶都撐不住。

孟桓笑了笑:“別怕,沒那麽難,我會在這兒陪著你。”

好吧,一盞茶就一盞茶。宋芷心說,誰讓他自己說了要練呢,總不能還沒開始就放棄吧。

但真蹲起來,宋芷才覺得這一盞茶不好過,平日裏盞茶功夫只夠他寫篇字的,現在卻覺得這時間怎麽過得那麽慢。

孟桓見宋芷姿勢沒什麽大問題,便提了槍自去舞槍去了。

有了榜樣在,宋芷動力十足,當即靜心凝神,目視前方,按照姿勢要領,紮得全神貫註。

也不知紮了多久,宋芷已經搖搖欲墜,腿腳俱麻了,可那盞茶時間還沒到,於是默默在心裏背《大學》,轉移註意力。

“大學之道,在明明德,在親民,在止於至善。”

“知止而後有定,定而後能靜,靜而後能安,安而後能慮,慮而後能得。”

“……”

當宋芷背到“此謂修身在正其心”時,孟桓收了槍放到一邊,擦了擦額上的汗,走到宋芷身邊來,笑道:“不錯啊,初次紮馬步,就能紮這麽久。”

宋芷擡眸看了他一眼,腦子裏還是“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”。

“……雖說不怎麽穩,下蹲得也越來越淺了。”孟桓一邊說,一邊拍了拍宋芷的腿。

宋芷早就蹲得快癱瘓了,哪經得起他這麽一拍,當下腿一軟,身體就向後倒去,孟桓伸手將人攔腰一摟,攬了個滿懷。

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有意的。

宋芷簡直想一屁股坐在地上,但不雅,於是借了孟桓的力咬牙站起來。

孟桓的手在宋芷腰上倒挺老實,沒做什麽不該做的,反倒在宋芷站穩後,替他拍拍肩,搓搓手,揉揉耳朵。

宋芷不解其意。

“活動氣血。”孟桓說,接著又貼近宋芷的耳朵,帶著笑,輕聲道,“據說腎開竅於耳,多揉揉耳朵,有利於強腎。”

灼熱的呼吸加上暗示性的話語,一齊撲在宋芷耳際,讓宋芷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紅。

孟桓忍不住笑:“你怎麽那麽容易害羞?”

又趁宋芷被惹惱之前問:“累不累?”

“累。”宋芷沒功夫跟他調笑,揉了揉自己的腿,“腿都不是自己的了。”

孟桓聞言蹲下身,伸手在宋芷的腿肚摸了摸,找到一個穴位,揉按起來。

“少爺,”宋芷躲了躲,“這於禮不合……”

“別動,”孟桓說,“這個穴位叫承山穴,按壓這個穴位,可舒筋活絡,緩解腿部疲勞和膝蓋勞損。”

孟桓按了一會兒,宋芷果然覺得腿沒有之前那麽累了。

“如何?”孟桓擡起頭,笑問。

宋芷點頭:“好多了。”

宋芷想了想,說:“少爺真是博聞強識。”

孟桓大男子主義犯了,就喜歡宋芷這樣稱讚他的模樣,於是拉起宋芷的手,捏了捏,旋即低下頭,在其手心印下一吻。

宋芷掙了一下,沒掙脫,柔軟又溫熱的唇貼在手心這樣敏感的地方,宋芷只覺得一股細微的酥癢從手心處蔓延上來,順著手臂,一路傳到了心底。

末了,孟桓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。

宋芷受驚似地猛然抽回手,後退了一步。

“少爺……”

孟桓不再調戲他,站起身,將齊諾叫來把槍收了,對宋芷道:“待會兒有幾個朋友要過來,我就先走了。你在府裏可以隨意走動,想要什麽就吩咐下去,若是一個蓮兒不夠,我就再給你撥幾個人。”

“不必了少爺,蓮兒就可以了。”宋芷說。

孟桓點點頭。

孟桓提到他的朋友,宋芷卻不知怎地想到了郝嫣,隨即想到了郝左丞、耿參知、阿合馬平章這些人,回想著前幾個月發生的事情,宋芷雖然心裏清楚,這裏頭一定有孟桓的手比,可他仍忍不住想問一問,問問孟桓的回答,他到底在這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,離京又是否為了不在場證明。

但直到孟桓走遠,宋芷也沒有問出口。

孟桓會的自然是他那些二世祖朋友,孟古臺早已經跟著阿合馬沒了,郝嫣不知所蹤,張承懿被禁足家中,最熟悉的也就只剩綽漫、廉慎,以及參知政事也的迷失的兒子雅蘇了。

剛剛走馬上任不久的中書右丞麥術不有個兒子叫福珠的,與參知政事張雄飛長子張師野,兩個人聯袂而來,也來會見孟桓,恭賀他凱旋歸來、升官進爵。

孟桓經過征緬一役,擢為正五品武德將軍,加從五品樞密院經歷,日後就需要到樞密院點卯了,但陛下念他如今負傷,準養傷兩個月,兩個月後再去樞密院報道。

張師野原是東宮宿衛,與孟桓見過的,福珠卻是頭一次見,兩人客客氣氣地說了幾句話,福珠不好久留,首先離開了。其餘人則留下來,與孟桓敘舊,尤其是綽漫。

綽漫嘰嘰喳喳個不停,間或問問孟桓在緬國的見聞,間或說說這幾月大都的趣事兒,阿合馬倒臺一事自然要作為重中之重,詳細說說。

末了,綽漫又問孟桓要禮物,孟桓便命人拿了個首飾盒過來,只見裏頭竟是一支如意蓮花象牙簪,用象牙雕成,質地細膩,表面光滑潤澤,呈牙白色,雕工精美絕倫。

綽漫當即高高興興地收下了,從懷裏拿出一個令牌遞給孟桓,說是伯顏給她的,不知道什麽用。孟桓哭笑不得地接過來,發現竟然是出入宮禁的令牌,這玩意兒他留著也沒什麽用,不過綽漫執意給他,孟桓也就收下了。

過兩日便是中元節,宋芷提前向孟桓告了假,回興順胡同祭拜爹娘。

每年中元節時分,陛下都在上都,要舉行祭天和祭祖的活動,並派專人送禦酒及幹羊肉等祭品至京,在各寺院影堂舉行祭祀活動,往年白滿兒愛看熱鬧,宋芷為陪她,也是要去的,今年白滿兒不愛出門了,宋芷便留在了家中,祭拜祭拜父親母親。

白滿兒與白阿朱則要上東郊祭拜白重六。

晚間與秀娘說起話,秀娘見宋芷精神爽快,滿面紅光,調侃他說:“少爺可是有什麽喜事麽,這麽高興?”

“能有什麽喜事?左右不過是主顧回來了,日後我的差事工錢又有了著落,也能好好孝敬秀娘了。”

提起這個,秀娘倒是有些疑惑了,問道:“少爺以往說,主顧是個鹽商,不知你在他府裏都做些什麽?”

宋芷道:“鹽商也有那願意附庸風雅的,原先是為他府裏的人畫了寫真,主顧覺得好,便請我做他們的畫師,一月十兩銀子,於我們是不少了,但於鹽商,不過是指頭縫裏漏幾顆鹽的事兒。”

秀娘問:“少爺那些衣裳……”

“主顧說了,他雖然是個商販,到底不是普通商人,我做了他府裏的畫師,若是穿得太寒酸,落的是他的臉面,因而置辦了幾件兒。”

“那件兒銀狐答忽呢?”秀娘又問。

宋芷一邊繼續扯謊一邊想,還好天色暗,秀娘看不清他的表情,否則指定要露餡兒。

“元廷並未對衣裝定太多規矩,銀狐答忽也是有錢就能買得起的,秀娘別看那些商人滿身銅臭,手裏頭的銀子卻是一般朝廷大員也比不過的。”

見秀娘仍有些疑慮,宋芷索性自己挑明了:“秀娘可是擔心我給蒙古人辦事?”

秀娘忙說:“少爺誤會了,秀娘怎麽會這麽想?少爺通讀聖賢書,秉性隨了老爺夫人,自然明白事理,知曉蒙古人暴虐無道,怎可能屈就於他們。”

“秀娘只是擔心少爺孤身在外頭,被人蒙騙了。秀娘一個婦道人家,如今只是個拖累,幫不了少爺什麽忙,難免多想些。”

秀娘原本對宋芷所謂的主顧和差事是有些懷疑,這主顧人家未免也太好了,尤其是那件銀狐答忽,讓人難免讓人心生疑慮,但見宋芷坦坦蕩蕩,秀娘心道看來是自己想多了,也就不再糾結此事。

翌日,宋芷回了孟府,剛到孟府便被叫去了孟桓房裏,孟桓背對著他,看起來心情不大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ps:保護動物人人有責,杜絕非法買賣象牙制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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